聚光燈打在葉蒲身上,一路延伸至舞池中央。
氣氛都到這了,葉蒲也不能高喊一聲“我沒有要領第一支舞,是有人設計我”,她要是真那麼做,讓賓客們看葉家的笑話,葉父第一個就會舍棄她。
在眾賓客的注視禮下,葉蒲緩步走向舞池。
“葉小姐,你的舞伴呢?”主持人問。
葉蒲麵不改色:“他有事耽誤了,還沒到。”
主持人反應很快,為這起突發事故提供解決辦法:“既然原舞伴沒法出席,不如重邀舞伴。在場的諸位帥哥們,有誰想成為葉小姐的舞伴?”
她預想中,在場的青年才俊應當爭先恐後爭取成為葉蒲舞伴的機會。畢竟在她多年的從業生涯中,葉蒲這樣的極品不多見。
但一分鐘過去,沒有一個男賓響應。
就連王子騰,都避開葉蒲的目光。對她的困境視而不見。
主持人笑容僵硬,百思不得其解。
葉蒲倒是知道緣由。
上京的年輕一代有一個群,群中成員無不是各行各業的精英翹楚。
群裏的一句發言,就能引導年輕一代的風向。
葉家三兄弟還有葉婉寧都在那個群裏。
二樓。
葉裴安關閉群聊頁麵。
居高臨下欣賞葉蒲的窘境。
他給過葉蒲機會的,是她不知道珍惜。幾次三番欺負葉婉寧,還敢跟父親告狀。今晚,是他給她的小小教訓。
“聽說這位葉大小姐被葉家找回來之前是掃大街的,她會跳舞嗎?”
“掃大街的?那身上豈不是臭烘烘的?換做是我,我也不做她的舞伴。”
“這回葉家恐怕要丟大臉。”
場中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。葉父看了一眼葉母身邊乖順的葉婉寧,找到葉裴安。
“蒲兒沒學過跳舞,怎麼會跟主辦請求領第一支舞?”
葉裴安把手機往身後藏了藏,在自家父親麵前傲氣收斂很多,尤其他剛算計完葉蒲,擔心葉父看出來端倪,老實得像見了貓的老鼠。
“你......”葉父多看了葉裴安幾眼,覺得小兒子今天老實得過分。
葉裴安心跳加速,還以為葉父是發現了什麼。
“你去提點提點江臨川,讓他給蒲兒解圍。”
葉父重視臉麵,但如果有利可圖,臉麵也並非不能舍棄。
葉蒲不會跳舞又如何?
如果江臨川今晚能在眾目睽睽下為葉蒲解圍,兩人的感情再進一步,對葉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。
要知道,葉家雖然是有錢人,但發家時間不長,家資也不夠雄厚,在上流圈子中位於第三梯隊。
而珠寶龍頭江家,那是世代穿珠簪線,流傳了幾百年、底蘊深厚的世家,是圈子中實至名歸的第一梯隊。
如果能用一個女兒攀附上江家,葉家進入第二梯隊指日可待。
至於葉蒲個人的意願?
能讓葉家更進一步,那是葉蒲前世修來的福分。
這些盤算,昨天在書房葉父就跟葉裴安說過。
沒懷疑就好。
葉裴安暗自鬆了一口氣,滿口答應。
扭頭去了江臨川麵前,看他麵帶躊躇,已經有了要幫葉蒲的意思,將人喊住:“姐夫。”
“你喊我什麼?”
“你對我姐沒心思幹嘛幫她解圍?既然你對她有心思,我不喊你姐夫喊什麼?”
“你不用羞澀,但凡你今天幫了我姐,大家心裏頭都會明白你和我姐是什麼關係。”
葉裴安上前一步,抬起他的鏡框打量他的模樣:“仔細一看,你長得還可以嘛。難怪我那位喊著要嫁給有錢帥哥的姐會對你勢在必得。”
江臨川憤然搶回自己的眼鏡戴好。
“別瞎喊,我和葉蒲不是那種關係。”
江臨川邁開步子,卻不再向著舞池,而是向著會場出口。周身蘊著怨氣。
他討厭江家,更討厭一切為了江家權勢來接觸自己的人。
葉裴安雙手插兜,望著他離去,麵上笑容由輕狂轉向倨傲。
而後,他挽著葉婉寧,一同進入舞池。
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得體,帶著一分無奈,一分屈辱。
“姐姐,我突然來了舞興,想要裴安陪著我跳一支舞。好姐姐,你就看在妹妹一直替你在爸媽遮掩你從不去上舞蹈課的份上,把這次機會讓給我和裴安好不好?”
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姐弟倆是給葉蒲收拾爛攤子來了。
不由得對葉蒲的印象更差幾分。
看來先前是他們看走眼了。這位葉大小姐是個金玉其外、敗絮其中的草包蠢貨。攬下人前招搖的機會,卻既無人脈也無本事。遠不如葉婉寧這位自小被葉家精心培養的養女。
葉蒲扯了下嘴角,對兩人露出笑來:“不好。”
看得滿場賓客與葉裴安心跳都漏了一拍。
葉大小姐雖然愚蠢,但實在美麗。
葉蒲女生男相,眉眼像葉父,微微上挑天然帶三分鋒利,顯得精致又傲氣。而葉裴安男生女相,眉眼像葉母,眼角低垂勾連溫柔小意。小時候,不少人把葉裴安錯認成女孩,惱得葉裴安穿著造型乃至是脾氣都往乖張霸道上發展。
葉裴安大腦空白了一瞬,才反應過來葉蒲說了什麼。
他按下心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,暗恨葉蒲搶了葉婉寧的身份、搶了他的長相不說,還不識抬舉。
葉裴安上前一步,在葉蒲耳邊咬牙切齒小聲警告:“要不是我姐心善,你以為我稀罕幫你?不想再丟人現眼,就趕緊滾出舞池。”
葉婉寧眼角一紅,委屈道:“姐姐,對不起,我是不是哪裏又惹你不高興了?你要怎麼打我罰我我都認,可是現在不是能任性的時候,你又不會跳舞,又沒有舞伴,再留在舞池也是耽誤大家時間。”
“誰說我沒有舞伴?我不是說了,他有事耽誤了。”葉蒲有時真想打開這兩人的腦袋檢查檢查,人話聽不懂嗎?
葉裴安最後一抹耐心消磨殆盡,不屑地冷笑起來:“葉蒲,騙人無所謂,別把自己也騙了過去。”
葉蒲又不是泥做的,被人欺負了自然要反抗。知道葉裴安嫌棄與她扯上關係,她就拿親近的稱謂去惡心他:“要是我有舞伴,弟弟怎麼說?”
葉裴安冷哼:“你要真能找著舞伴,小爺這葉三少不當了,做個傭人,天天給你端茶倒水,伺候你吃喝拉撒。”
他早就放出話去,整個上京根本沒人敢當葉蒲的舞伴。
應葉蒲的話,是想借機幫葉婉寧出口氣:“要是你沒有舞伴,你就得給我姐當仆人。”
“那恐怕裴安要失望了。”一道疏朗清亮的聲音漸進,許一衍身穿白色定製西服,寬肩窄腰,墨發細致打理後梳成背頭,隻幾根俏皮垂在額上,高雅又不失風趣。
他大步走向葉蒲,單膝跪地虔誠親吻她的手背:“路上遇見朋友多聊了幾句,我沒有來遲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