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婉寧瞪大眼睛怔怔看著許一衍,心如刀絞。演戲時眼淚說流就流,可現在杏眼裏蓄滿了淚,她仍強撐著不願讓淚落下。
葉蒲怎麼忍心看她強撐?
她將許一衍扶起來,為他整理西服,語調親昵:“不,你來得正好。”
葉婉寧淚如雨下:“學長......”
她那麼愛慕他,他怎麼能幫著葉蒲折辱她?
葉裴安麵色不善。但還殘留著一絲理智,壓抑著怒火,用隻有許一衍聽見的聲音警告他:“許一衍,你可想好了,為了一個葉蒲要和我葉家作對?!”
“你還代表不了葉家。”
許一衍也在群裏,他知道群裏的人是怎麼想的。
單單一個葉裴安還不配攪風動雨,眾人真正忌憚的是葉裴安背後那兩位如日中天的兄長。
許一衍嘴角含笑,不動聲色引著葉裴安去看葉父的神色,隻見葉父目光牢牢黏在葉蒲與許一衍身上,眼中閃爍著精光。
“大家等第一支舞已經等得太久了,請你們離開舞池,不要影響我和葉蒲。”
葉婉寧咬了咬下唇:“學長,姐姐她根本沒學過跳舞。”
《第二圓舞曲》的音樂緩緩響起,許一衍與葉蒲自然牽手,擺出起手式隨著舞曲翩翩起舞。
事已至此。葉裴安強拉著不情願的葉婉寧離場。
一曲終,會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。
隻有葉婉寧,瞪大了眼睛,難以置信:“不可能,她怎麼可能會跳舞,怎麼可能......”怎麼可能跳得比她還好?!!
許一衍眼睛很亮:“那天看到你打人的視頻,我就知道你是舞林高手。”
世上的人可以分成兩類,會跳舞的,和不會跳舞的。而會跳舞的人一樣可以分成兩類,自己會跳舞的,能配合舞伴節奏跳舞的。葉蒲屬於後者,而且是其中佼佼者。
將舞池讓給其他賓客們,許一衍和葉蒲要了兩杯酒,許一衍一飲而盡:“好久沒跳得這麼暢快了。”
“上次我問你是否願意當我的舞伴,你說你要考慮。現在可以告訴我,學妹考慮的結果嗎?”
葉蒲搖晃著高腳杯,酒液鮮紅,她還未飲,眼中已有微醺之色。
“如果我拒絕,下次還能找你救場嗎?”
許一衍笑了笑,招手讓人送來一個全新未拆封的手機,遞給葉蒲:“我是邀請,不是要挾。下次還是給我打電話吧,我不是每時每刻都會留意郵箱信息的。”
葉蒲從一開始就沒有騙人。
她既然決定了要在慈善舞會亮相,就會將舞會作用最大化。
邀請許一衍前來舞會的郵件昨天就發給了他。
隻能說,葉蒲與葉裴安不愧是雙胞胎,兩個人都盯上了這舞會上最大的風頭。
葉蒲欣然接受,動作間感覺到頭皮有撕扯的疼。她偏了下頭,看見有一縷發絲卡在了禮服暗扣裏。
“我來幫你。”
暗扣在背後,許一衍本想繞到葉蒲身後幫忙,一抬眸看見葉婉寧隱在暗處恨恨盯著他們倆,他止住了邁步,從正麵伸手環過葉蒲肩頭,低語比場中大提琴的演奏更迷人:“別動,你的好妹妹在看。”
在看的人又何止葉婉寧。
葉蒲與坐在輪椅上的王墨涵四目相接。
看著繾綣擁抱的兩人,王墨涵本就白皙的臉龐更加慘白,她無聲苦笑,推著輪椅遠去。
“好了。”許一衍退回來,見葉蒲若有所思,問道:“在想什麼?”
“王學姐......是怎麼受傷的?”
許一衍微笑的假麵破碎,聲音裏蕩漾開慍怒:“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。”
說完,他察覺到自己的失態,再想說什麼,被過來的工作人員打斷。“葉蒲小姐,我家小姐想請您進休息室聊聊。”
這場慈善舞會是彭家主辦的,工作人員家的小姐自然是舞會的負責人彭家小姐,彭玲。
“我陪你一起過去。”許一衍抿了抿唇,低聲解釋,“這次舞會是彭玲第一次負責家族事務,她肯定希望一切順利。我和彭玲有幾分交情。”
葉家在舞會上鬧事,人家這是興師問罪來了。
“不用。”葉蒲點了點王墨涵離開的方向,“我剛剛看見王學姐了。”
許一衍臉色微變:“什麼時候?”
葉蒲看他一眼,跟著工作人員離開,慵懶的聲調飄散在酒色頹靡的空氣裏:“現在去追,應該還來得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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休息室。
葉家父母,葉婉寧與葉裴安都在場。
奶白色真皮沙發上,塗著紅唇的彭玲白得發光,一見到葉蒲便嗆聲道:“你就是葉蒲?拿我的舞會給自己鍍金,好玩嗎?”
葉蒲悠然落座。
“我也想問,葉婉寧和葉裴安拿葉家的名聲開玩笑,算計我,爸媽不管嗎?”
葉裴安:“你胡說什麼?”
葉母捂住心口。
葉父皺了皺眉:“蒲兒,不要胡鬧。今天的事的確是我們葉家做得不對,彭小姐通情達理,你給她道個歉,她會原諒你的。”
“爸媽還是那麼偏愛弟弟妹妹。”葉蒲一撩裙擺,瞧著二郎腿斜靠在沙發上,支著手懶洋洋開口,“你們也不用繼續替他們兩個遮掩,這兒是彭小姐的地盤,到底誰給我申請領第一支舞,問問負責的工作人員就知道了。”
葉裴安與葉婉寧呼吸一滯。
彭玲眯眼看了葉蒲一會,紅唇綻放出勢在必得的笑容。
“不錯,在你們來之前,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。咱們直接點,今天這場好戲,你們葉家捐的那點錢不夠入場費。”
葉母麵色不虞:“捐款是善事,看各家心意。哪有強逼人捐款的?這事要傳出去,彭家在圈內的信譽可是會受損的。”
“不想捐也沒問題。”彭玲冷笑不已。難怪葉家會養出葉婉寧、葉裴安這兩個拎不清的蠢貨,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,“今天的舞會募捐可是為了救助江南省洪澇,要是官方知道你們葉家在這種場合搗亂......”
“夠了。”葉父打斷彭玲,揉著眉心低頭,“我們葉家,再追加捐款五十萬。”
“彭小姐,替我問候彭先生的身體。等有時間,我一定登門拜訪。我們一家還有事,就先走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葉蒲打斷他,“爸,彭小姐受的委屈是補償了,那我受的委屈呢?要不是我私下自學過舞蹈,今天葉家可要丟大人。還有,我可不記得家裏什麼時候給我報了舞蹈課,葉婉寧張口就來,這不是故意損害我的名聲嗎?”
“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,我要鬧了哦。”
最溫順的語調,紮最狠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