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衿寧仔細看著手中的碗,細心之下發現碗底帶著一絲淡淡的異味,像是烏頭。
早些年在蘇府,她曾經聽母親說起,早些年外祖家妻妾不睦,有人在藥中加烏頭,淺淺一點融入湯藥中,讓人難以察覺,隻需要服用數日,就會讓人持續昏迷,直至死亡。
外祖母當年便是因此過世。
那害人的小妾雖被亂棍打死,但蘇衿寧的母親深受後宅陰私之苦,女兒長大後,後宅那些陰私手段都告訴了她,免得將來哪天被人害了都不知道。
烏頭這東西蘇衿寧再熟悉不過。
此時,她無比確定,有人要借她的手害死蕭行簡。
怪不得要把她帶過來。
怪不得,錦衣衛衙門那麼多仆役,卻無人敢來插手照顧他的事。
他們都知道,或者說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事情。
把她帶過來,目的就是要她背負殺死蕭行簡的罪名。
蘇衿寧檢查其他的器皿,一共五個碗,隻有第一個塗了烏頭。
能做到這些,又如此明目張膽的,除了這裏權力最高的指揮使魏衝,再也沒有別人。
她不動聲色的換了一個碗,這些人大概是想慢慢把蕭行簡毒死,是烏頭的劑量不多,隻能讓人長時間昏迷。
若宣揚出去,很可能打草驚蛇,讓他們再換別的手段。
倒不如裝作不知道,等蕭行簡的傷勢恢複一些再做打算。
自此以後,每次用碗,她都會用清水將碗洗上許多遍。
他雖然昏迷,但對外界還有一些意識,喂藥的時候能夠自主吞咽。
就這樣又過了兩天,廂房外來了很多人。
一群侍衛中,走出一位身穿蟒袍的男子,那人頭戴金冠,有些上了年紀。
這個人蘇衿寧以前見過。
他是醇王,皇帝的第七個兒子,生母是皇貴妃,頗為受寵。
醇王身後,魏衝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。
此人身形魁梧,身著繡金朝服,左右拇指佩戴著著羊脂玉扳指,眉宇間刻著深紋。
麵對醇王他神態恭謹,臉上掛著得體的笑,狀似不經意間,目光從蘇衿寧身上掃過。
她低著頭,藏在袖子中的雙手緊緊握住。
雖然早有預料會在錦衣衛大營見到魏衝,饒是做了許多準備,此時仍舊難以壓製心中的恨意。
她咬著嘴唇,低垂眼眸,當自己是最尋常的侍女,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。
醇王走到床前,看了一眼蕭行簡,淡淡問道:“蕭大人的傷勢恢複的如何了?”
魏衝道:“宮中的禦醫每日都來問診,可畢竟傷及心脈,能否醒來,也要看造化。”
醇王歎息一聲,“魏大人,行簡對本王有救命之恩,你一定要盡心照看。”
魏衝道:“王爺大可放心,為了照顧好副指揮使,下官還將他的親眷請來盡心侍奉,必不會出現差錯。”
“親眷?”醇王臉上浮現意外之色,“本王聽說行簡少時,家中遭遇巨變,至親皆已喪命,如今孑然一身,哪來的親眷?”
魏衝臉上忽然浮現出幾分別樣的意味,“王爺有所不知,蕭副指揮使有一名紅顏知己。他身受重傷,下官本想安排一名醫女照顧,可他昏迷中不停呼喚佳人芳名,索性直接成人之美,將人來帶照顧他。親眷在側,想來蕭副指揮使的傷勢也能好的快一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