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間,許明軒隻覺得天旋地轉,雙腿一軟,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,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。
七年前,他還是個在奶茶店打工、努力攢錢學畫畫的窮學生,而陸欣怡已是江城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傳奇女總裁。
那天店裏來了一群鬧事的顧客,他忙得焦頭爛額,端著奶茶躲避時,不小心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。
抬頭時,他對上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,那雙眼的主人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,眉眼間帶著幾分慵懶的玩味。
“對不起。”他慌忙道歉,看清對方是陸欣怡後,耳根瞬間泛紅。
陸欣怡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,唇角勾起一抹淺笑:“你叫什麼名字?”
後來的一切,都像一場不真實的夢。
這位江城最耀眼的女總裁,對他一見鐘情,展開了熱烈的追求。
她會在他搖奶茶的間隙,悄悄遞上一杯溫熱的奶茶,輕聲說“別累著自己”;會因為他隨口提了一句“想去山頂看星星”。
立刻安排直升機帶他前往視野最好的山頂;甚至為了支持他的繪畫夢想,專門為他成立了個人畫室,請來頂尖的美術老師指導。
最令人震驚的是,陸欣怡不顧家族的反對和外界的議論,一次次向他表達想組建家庭的心意。
最終,在第九十九次表達心意時,伴著滿城的煙花和玫瑰,許明軒點頭答應,入贅陸家,與陸欣怡成婚。
婚禮上,陸欣怡緊緊握著他的手,眼眶泛紅:“明軒,你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貝。”
婚後的日子,陸欣怡把他寵上了天。
她會親自為他挑選繪畫工具和顏料,哪怕從前對藝術一竅不通。
會在他遇到創作瓶頸時,陪他坐在畫室裏聊天,耐心幫他尋找靈感。
她的手機屏保是他的照片,密碼是他的生日,所有社交賬號的簡介都是“許明軒的守護者”。
可命運卻如此殘忍。
許父確診腎衰竭後,陸欣怡動用所有資源找到葉天佑,資助他全家的生活費,親自帶他做檢查,甚至為他安排營養師調理身體。
卻在許明軒發燒四十度的暴雨夜,把他獨自丟在高速路上,隻為趕去陪怕打雷的葉天佑。
為了哄葉天佑開心,陸欣怡把他們的結婚照從客廳取下,換成了葉天佑隨手畫的塗鴉。
“你為什麼對他這麼好?”許明軒曾壓著心底的不安問。
陸欣怡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,語氣溫柔:“傻先生,別多想,我隻是想讓他心情好點,這樣才能健健康康地給你父親捐腎。”
許明軒信了,那時的他,毫無保留地相信著自己的妻子。
可後來,陸欣怡開始頻繁陪葉天佑出入高檔場所,為他挑選昂貴的西裝,送他限量版的手表。
隻因葉天佑一句“身體不舒服”,就推掉重要的商業合作,匆匆趕去陪他。
她能精準記得葉天佑愛吃的每一種食物、愛看的每一部電影,卻忘了他們的結婚紀念日。
許明軒紅著眼眶,聲音帶著難以克製的顫抖:“葉天佑今年十八歲,正是清秀懵懂的年紀,你......是對他動心了?”
“當初你說的一生一世,難道都是假的?”
陸欣怡當時是怎麼回答的?
“別亂說!我對他好,隻是出於愧疚和補償。捐腎這麼大的事,得讓他沒有心理負擔才行。”
可如今,一樁樁一件件事,都在無情地告訴他:陸欣怡在撒謊,那些所謂的解釋,不過是她背叛感情的借口。
許明軒木然地在死亡證明上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許父靜靜地躺在病床上,麵容安詳得像睡著了一樣。
他輕輕握住父親冰冷的手,那雙手曾經無數次為他遮風擋雨,如今卻再也沒有了溫度。
“爸,對不起......”
他的聲音哽咽,淚水卻像是流幹了,再也落不下來。心的位置像是被生生挖走一塊,隻剩下麻木的劇痛。
整整一天,陸欣怡沒有露麵,甚至連一條消息都沒有發來。
許明軒打開社交軟件,熱搜第一條是葉天佑發的朋友圈。
照片裏,陸欣怡親密地挽著葉天佑的胳膊,兩人站在海邊,笑容刺眼。配文是:“和陸總一起看海,很幸福。”
許明軒機械地點了個讚。
不到半分鐘,手機震動,陸欣怡的消息彈了出來:“明軒,天佑最近情緒波動很大,醫生說他患上了抑鬱症,暫時不適合捐腎。我已經聯係了全球頂尖的醫療團隊,會治好你父親的,你別擔心。”
“這段時間我想陪天佑好好放鬆,是我們欠他的,如果不是要他捐腎,他也不會抑鬱。”
許明軒盯著屏幕,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。
陸欣怡還不知道,他的父親已經永遠離開了。
他也不知道,自己早已聽見了她和葉天佑的對話,知道了她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。
許明軒關掉聊天窗口,心底隻有一個念頭:他要抹去對陸欣怡的所有愛意。
他預約了愛意清除手術,又買了七天後離開江城的機票。
很快,他就能開始新的人生了。
很快,他就能徹底不愛陸欣怡了。
很快,他就能把這個名字,從自己的世界裏徹底刪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