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白。”趙雲拿著錄音裝置走開了。
江陰市公安局會議室,淩晨三點。
煙霧嗆得人眼睛疼,白板上新增了一堆照片和紅線。
第三十八號死者的身份還沒查清,但趙雲已經把錄音裝置的初步報告送來了。
趙雲盯著解剖台上那枚被密封在證物袋裏的錄音裝置,金屬外殼上的倒三角符號在燈光下泛著冷光。
他的指尖在操作台鍵盤上飛快敲擊,屏幕上滾動著密密麻麻的代碼和數據,這是他從裝置芯片底層提取的固件信息。
“郭隊,這玩意兒的核心芯片用的是軍用級加密模塊,市麵上根本買不到。”趙雲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來,帶著一絲緊繃。
“我逆向解析了固件,發現製造商的底層代碼裏藏著一個代號‘暗眼’的標記。”
郭興隆的聲音從對講機裏炸出來:“暗眼?什麼鬼東西?能查到來源嗎?”
“正在查。”趙雲舔了舔幹燥的嘴唇,鼠標光標精準地定位到一串被混淆的生產編號,“這串編號被人為篡改過,但底層邏輯還在。”
芯片是定製的,上麵刻了個序列號,但查不到生產商,信號發射模塊跟攝像頭一樣,連接到國外的加密服務器,IP地址在冰島,暫時破解不了。”
郭興隆猛地一拍桌子:“媽的,這孫子到底什麼來頭?軍用電池,定製芯片,這他媽是連環殺手還是國際特工?”
於風盯著白板上的五芒星照片,低聲說:“不是特工,是有組織背景。能搞到這種設備,說明他背後有渠道,甚至可能是個團夥。”
“團夥?”江雲倩瞪大眼睛,“師哥,你是說‘永生兄弟會’可能不隻是個小邪教?”
於風點頭,拿起紅筆在白板上畫了個圈,把“永生兄弟會”三個字圈起來:“張建軍跟這個組織有聯係,第二凶手可能也是其中的核心成員,甚至是頭目。
他們用宗教當幌子,實際幹的是更黑暗的勾當。”
郭興隆皺眉:“黑暗的勾當?比砍三十八顆腦袋還黑暗?”
“殺人隻是手段。”於風的目光冷得像刀,“他們的目標可能是某種更大規模的儀式,或者......社會操控。
刑偵心理學裏,連環殺手有時會通過極端行為來製造恐慌,影響公眾情緒。三十八顆頭顱,攝像頭,錄音裝置,這些都是為了放大恐懼。”
會議室裏一片死寂,每個人都感覺後背發涼,像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盯著。
小趙突然舉手:“郭隊,還有個發現!冷庫裏那攤新鮮血跡,化驗結果出來了,DNA跟第三十八號頭顱一致,但不是現場流的。”
於風的眼神驟然銳利:“血跡是誘餌,凶手在誤導我們,他知道我們會查DNA,所以用第三十八號的樣本做掩護,實際想隱藏另一個受害者的存在。”
“這孫子比狐狸還狡猾!小趙,重新篩查全市失蹤人口,尤其是最近24小時內的!”
“明白!”小趙飛快跑出去,會議室的門砰地關上。
於風轉頭看向江雲倩:“小倩,‘永生兄弟會’的成員名單查得怎麼樣了?”
江雲倩翻開筆記本:“已經拉出16個人的名單,都是近兩年加入的,背景五花八門,有醫生、程序員、甚至還有個大學教授。但大部分人行蹤不明,像是故意藏起來了。”
“大學教授?”於風皺眉,“資料給我看看。”
江雲倩遞過一份文件,上麵有個名字被紅筆圈出:李文浩,男,47歲,江陰大學心理學係教授,三年前因學術爭議被停職,之後加入“永生兄弟會”,行蹤詭秘。
於風的目光鎖在照片上。
照片裏的李文浩戴著眼鏡,瘦削的臉,眼神深邃得像個黑洞。
他低聲說:“這個人......可能是個突破口。”
郭興隆湊過來:“心理學教授?媽的,跟你一個路子啊,於風,這家夥會是第二凶手?”
“不好說。”於風搖頭,“但他的職業背景符合側寫:高智商、精通心理操控、可能有反社會人格,查他的社會關係,尤其是最近的活動軌跡。”
“好!”郭興隆抓起對講機,“技術組!把李文浩的底給我翻出來!銀行流水、手機定位、社交賬號,一個都別漏!”
江雲倩合上筆記本,指尖在李文浩的資料上停頓片刻。
隨後和吳桐走出會議室,駕車前往李文浩的住所。
“這李文浩的老婆......能問出東西嗎?”
“試試就知道了。”江雲倩推開車門,雨水立刻打濕了她的警帽邊緣,“心理學教授的家屬,或許比普通人更懂得隱藏,但也可能藏著更關鍵的線索。”
李文浩的家在三樓,防盜門漆皮斑駁,門牌號用紅色油漆歪歪扭扭地寫著“302”。
敲門聲響了很久,才傳來一個沙啞的女聲:“誰啊?”
門開了條縫,露出一張蠟黃憔悴的臉,女人約摸四十多歲,黑眼圈深重,眼神警惕地掃過兩人的警服:“警察?又來幹什麼?”
“我們是市公安局的,想再跟您了解一下李文浩教授的情況。”
江雲倩出示證件,語氣盡量溫和,“之前同事來過,但有些細節還需要確認。”
女人沉默著拉開門,客廳裏彌漫著一股中藥和灰塵混合的氣味。牆上的結婚照被倒扣在茶幾上,隻露出深色的相框。
她指了指褪色的布藝沙發:“坐吧,該說的我都跟之前的警察說了,他就是個瘋子,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,最後把自己混死了。”
“您說的‘不三不四的人’,是指‘永生兄弟會’嗎?”吳桐追問。
女人突然冷笑一聲,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口:“什麼兄弟會?就是一群騙子!
他三年前被學校停職,整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裏,對著電腦神神叨叨,說什麼‘永生儀式’能洗刷冤屈。”
江雲倩注意到書房的門虛掩著,裏麵透出昏暗的光線:“李太太,我們能看看他的書房嗎?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。”
女人煩躁地揮揮手:“看吧看吧,都是一堆破書。”
書房裏堆滿了心理學專著和古籍,靠窗的書桌上散落著幾張畫滿符號的草稿紙,其中一張赫然畫著放大的倒三角與眼睛圖案,旁邊用紅筆寫著“全視之眼,掌控一切”。
吳桐戴上手套,小心翼翼地翻找抽屜,突然低呼:“師姐,快看這個!”
抽屜深處壓著一本黑色硬殼日記本,封皮磨損嚴重,扉頁上用鋼筆刻著一行小字:“獻給我的引導者”。
江雲倩接過日記本,手指剛觸到紙頁,就聽見門口傳來女人的驚呼聲:“你們不能看那個!那是他的隱私!”
“李太太,這可能關係到案件偵破。”江雲倩翻開日記,字跡狂躁而扭曲,字裏行間充滿了對“儀式”的狂熱與對“引導者”的崇拜,最重要的是那裏出現了之前所說的同一個地址。
江雲倩合上日記,心臟狂跳。
她轉頭看向門口的女人,對方無所謂的說道:“我也不知道,他的事我根本不管的。”
“嗯,有想起什麼重要的及時跟我們聯係。”
“好的。”
江雲倩拿著日記和吳桐離開了李家。
根據日記裏說的來到了那個所謂的倉庫,此時江陰市城南的倉庫區還籠罩在一片薄霧裏。
警戒線拉得嚴嚴實實,技術科的無人機在頭頂嗡嗡轉,地上散落的血跡已經被標記,物證袋裝滿了從倉庫搜出來的碎片。
於風站在消防通道旁,盯著那串延伸到荒草地的腳印。腳印深淺不一,像是有人故意放輕了步伐。
他蹲下身,用鑷子夾起一小塊沾血的草葉,低聲說:“抗凝劑濃度跟冷庫一致,說明凶手在兩處都用了同樣的血液樣本。”
江雲倩裹緊外套,忍不住打了個寒顫:“師哥,這家夥為什麼非要留血跡?不怕我們順藤摸瓜?”
“他不怕。”於風站起身,目光掃過遠處的荒草地,“血跡是他的簽名,也是他的誘餌。他想讓我們追,追到他設計好的陷阱裏。”
郭興隆從倉庫裏走出來,臉色鐵青,手裏攥著一份剛送來的報告:“於風,技術科有新進展!倉庫裏的筆記本電腦破解了,裏麵有個加密文件夾,存了三十八個視頻文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