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
鐵門應聲而開，一股刺鼻的化學氣味夾雜著血腥味撲麵而來，像是從地獄深處湧出的寒霧。

於風率先踏入，強光手電掃過館內昏暗的走廊。

牆壁上掛滿了栩栩如生的蠟像，麵孔扭曲，眼神空洞，仿佛在凝視闖入者。走廊盡頭，一扇通往後院的鐵門半掩，門縫裏透出微弱的冷光。

而在工作台的正中央，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、頭發花白稀疏的中年男人背對著門口，正專注地俯身操作著什麼。他似乎對身後的破門聲充耳不聞。

“林慕之！警察！不許動！舉起手來！”

那身影猛地一僵，隨即以一種近乎僵硬的姿態緩緩轉過身。

正是蠟像館館主林慕之。

“警察？”林慕之的聲音沙啞，帶著一絲怪異的平靜，仿佛在談論天氣，“這裏是我的私人創作空間。

深夜擅闖，你們有何貴幹？”他的目光掃過於風、郭興隆和隨後湧入的江雲倩及特警隊員，沒有絲毫慌亂，隻有被打斷工作的惱怒。

於風一步上前，目光如鷹隼般鎖定林慕之的臉，同時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，唰地一聲在林慕之麵前展開，清晰展示出上麵的警徽和鮮紅的官方印章。

“林慕之！我們懷疑你跟連環殺人案有關係，請配合！帶走！”

郭興隆和於風則先行離開，而剩下的人則對蠟像館進行了搜查。

江陰市公安局審訊室，林慕之坐在審訊椅上，雙手被手銬鎖死，臉上卻掛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平靜笑容。

郭興隆和於風站在單向玻璃外，盯著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。

林慕之身材瘦削，戴著一副金絲眼鏡，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，像個斯文的文化人，誰也想不到他可能是連環殺案的幕後黑手。

“媽的，這家夥看著就不像好人。”

郭興隆咬牙，拳頭攥得咯咯響，“於風，你確定是他？那蠟質的證據夠不夠定他的罪？”

第三十八顆頭顱鼻腔裏的微量蠟質，和當年“蠟像師”案的樣本幾乎一模一樣，這不是巧合。

“蠟質是關鍵，但還不夠。”於風終於開口，聲音低得像從喉嚨裏擠出來的。

“林慕之太謹慎了，他不會輕易留下直接證據，我們得從他的心理防線突破。”

郭興隆點頭，抓起對講機：“小趙，準備審訊！把林慕之的背景資料再過一遍，一個字都別漏！”

審訊室裏，江雲倩和刑偵隊隊員趙雲坐在林慕之對麵。

江雲倩翻開文件夾，語氣冷硬：“林慕之，男，52歲，江陰市現代蠟像館館長，無犯罪前科。你的蠟像館裏發現了與連環殺人案現場相同的特殊合成蠟質，你怎麼解釋？”

林慕之微微一笑，慢條斯理地調整了下眼鏡：“警官，我是個搞藝術的，館裏用點蠟質材料很正常吧？你們說的什麼殺人案，我完全不知道。”

江雲倩皺眉，推過去一張照片，上麵是蠟像館裝置作品內部的蠟質殘留：“這不是普通蠟，是特製的合成蠟。

隻有專業化工渠道能搞到，和東郊公園三十八顆頭顱案的物證一致。你還想抵賴？”

林慕之低頭瞥了眼照片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：“巧合而已，江陰這麼大，用這種材料的人多了去，你們不會因為這點就抓我吧？證據呢？直接證據呢？”

江雲倩被噎得一愣，氣得牙癢癢，旁邊的老刑警咳嗽一聲，接過話頭：“林館長，別裝了，我們查了你的通話記錄，過去半年，你和‘永生兄弟會’的幾個成員有頻繁聯係。

包括張建軍和李文浩，你一個蠟像館長，跟這些邪教分子混一起，圖啥？”

林慕之眼皮都沒抬，淡淡地說：“我對宗教文化有研究，接觸點奇奇怪怪的人很正常。至於張建軍和李文浩，我隻見過幾次，聊了點藝術和哲學，沒別的。”

“哲學？媽的，你當我們傻？”郭興隆在玻璃外罵道，差點一拳砸牆，“於風，這孫子嘴硬得很，咋整？”

於風沒回答，目光掃過林慕之的微表情。

那種淡定不是裝的，是骨子裏的自信，仿佛一切盡在掌控，於風突然想到什麼，轉身對郭興隆說：“讓他跟我談。”

郭興隆一愣：“你？行嗎？”

“試試。”於風的語氣不容置疑，“他知道我的過去，可能會有反應。”

審訊室門開了，於風走了進去。

林慕之抬頭，看到於風，眼神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光。

江雲倩和老刑警對視一眼，起身讓位。

於風坐下，直視林慕之，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：“林館長，你認識我？”

林慕之笑了，頭微微歪了下：“於風，江陰警察學院的傳奇，犯罪心理學專家。你的名字我聽過，挺厲害的年輕人。”

於風沒接茬，直接切入正題：“你知道‘蠟像師’吧？五年前的連環殺人案，受害者身上都有特殊蠟質，和你蠟像館裏的材料一樣，你是他的繼承者，還是......他本人？”

林慕之的笑容僵了一瞬，但很快恢複，語氣依舊輕描淡寫：“蠟像師？老案子了吧？我聽說過，挺有‘藝術感’的案子。不過，你為什麼覺得跟我有關？就因為點蠟？”

於風盯著他的眼睛，緩緩說：“第三十八顆頭顱的鼻腔裏，有跟你蠟像館同款的蠟質。

化工廠的地下室，筆記上提到‘血清’和‘永生之門’，跟你的‘永生兄弟會’理念高度吻合。還有，你的蠟像館監控，半年前拍到張建軍深夜進出過。你敢說，這些都是巧合？”

林慕之沉默了幾秒，輕輕歎了口氣：“於風，你很聰明，但你太執著了。張建軍來找過我，聊了點宗教和藝術的事，我沒當回事。

至於蠟質和筆記，可能有人想栽贓我，你有沒有想過，你追的不是我，而是另一個影子？”

於風皺眉：“影子？”

林慕之靠在椅背上，語氣帶著點嘲諷：“蠟像師的案子，警方不是結案了嗎？凶手死了，對吧？可你為什麼還揪著不放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