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鸞的離開沒有任何人發現。
如今王府上下都知道柳嫣然才是王爺的心尖寵。
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柳嫣然,
而柳嫣然隻關注桑雲止。
柳嫣然定了規矩。
桑雲止一日吃能吃早膳和晚膳兩頓。
每日起床,先練兩個時辰基本功才可用早膳。
白日裏,桑雲止需穿著單薄的舞衣,在結冰的湖麵跳四個時辰。
一旁有持棍的老仆候著,一旦動作錯了或不到位,桑雲止身上便又會添上棍傷。
夜裏,桑雲止還需練兩個時辰基本功才可用晚膳。
每個夜晚,桑雲止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屋子時,都能聽著柳嫣然的院子裏歡笑連連。
她與南宮寒也曾有這般歡樂的時光。
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?
不重要了。
桑雲止咬著牙上完藥。
她現在要做的,是活著,然後等待。
隻要等到父王來接她,她就能離開這個傷心之地,離開南宮寒了。
第十日,桑雲止終於熬不住了。
她倒在湖麵的冰層上。
桑雲止迷迷糊糊間,聽到醫師說話。
“患者勞累過度,進食不足,需要好好吃飯,好好休息,否則......”
“不可!時間緊迫,怎可休息懈怠!”
柳嫣然打斷醫師的話。
南宮寒心底劃過一絲不安,問道:“怎麼還有進食不足?否則又會如何?”
柳嫣然擋在醫師前,接過話頭。
“王爺有所不知,這洛神舞需得腰肢細如柳葉才好看,姐姐身量豐腴,呈現不出效果的。”
“盡管餓了十日,姐姐的腰還是不夠細,從明日起應該再減一半飯食,每日還需用布條緊緊纏腰方可。”
“王爺是怪奴婢自作主張了麼?”
南宮寒看著柳嫣然,捏了下她氣鼓鼓的臉,寵溺道:“好,都依你。”
“桑雲止自小邦外長大,身子骨比尋常女子壯實,經得起這些。倒是你,身子重就好生歇著,別累著了。”
盡管桑雲止對南宮寒早已沒了期待,聽到此話時還是心口一滯。
毫不保留釋放出去的愛,收回來是需要時間的。
桑雲止已經在加快收回她對南宮寒的愛了。
自此,桑雲止一日兩餐份量減半,每日束腰習舞,布條勒得她時常作嘔。
桑雲止心裏算著日子,還有半月,父王就來接她了。
她再忍忍,就好了。
桑雲止身上的傷好了又傷,青紫蓋著青紫,沒一塊好皮。
她一日一日地咬牙扛過來了。
快了,還有十日,父王就來接她了。
可在此之前,柳嫣然先來了。
她嘴角噙著笑,走到桑雲止麵前,忽然摔倒在地,抓住桑雲止的衣角不停地哭。
“姐姐,你為何要推我。啊!我的肚子!”
南宮寒聞訊趕來,打橫抱起柳嫣然,叫人去請醫師。
男人動了真怒,看也沒看桑雲止,便下令。
“毒婦!你既不知悔改,就在嫣然院裏跪著反省!”
桑雲止已經懶得爭辯。
她什麼也沒說,在柳嫣然院裏跪得筆直。
醫師來得很快。
柳嫣然胎象穩固,沒什麼可看的。
醫師看向院子裏的人影,桑雲止遍體鱗傷,內裏虧虛嚴重,若再這樣下去,怕是有性命之憂。
他沒忍住開口。
“王爺,可要為王妃瞧瞧?”
“大膽!王爺親口言明桑雲止隻是定安王府的一名舞姬,你竟還叫她王妃,你是對王爺有所不滿嗎?”
柳嫣然受寵正盛,再加上南宮寒照顧她的情緒,隻是動了動唇便任由她去了。
醫師隻得惶恐告罪退下。
桑雲止一直跪到星辰遍布。
本就虛弱的身子早就堅持不住,可她一聲不吭,就這麼扛著。
心裏默念著,再忍忍,父王來了就可以離開了。
南宮寒自坐下便一聲不吭,隻盯著院裏的那抹纖細的身影看。
桑雲止明明就在院裏跪著,鼻尖被風雪凍得發紅,可南宮寒總有種抓不住的失控感,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流逝。
是桑雲止嗎?
不,不會的!
桑雲止不可能會消失的,她那麼愛他。
寧願放棄公主身份也要嫁給他的人,怎麼會離開呢。
可心底的不安愈演愈濃。
南宮寒甚至忍不住想要抓住雪地裏的桑雲止問一問,
問問她為何不肯向他服軟示弱,為何她非要這般固執。
“王爺~”柳嫣然媚語如絲,纏到南宮寒身上。
“我方才問過醫師了,胎兒已經快五個月了,不影響房事了。”
“奴婢知曉王爺心係姐姐,姐姐也不過是與王爺賭氣罷了,不若,叫姐姐一起來?”
南宮寒凝重的表情終於有了鬆動。
他是有些日子沒碰桑雲止了。
“嗯。”
柳嫣然去拉桑雲止,被桑雲止側身躲開。
他們的對話,桑雲止聽見了。
“我們做女人的,夫君便是我們的天,姐姐不願跟我進去,難道是對王爺心生怨懟?”
南宮寒聞言,眸光一沉,親自將桑雲止拉進屋內,走向床榻。
男人衣襟半解,露出健碩的胸膛,他側躺著,一瞬不瞬地看著桑雲止。
“雲止,並非本王偏寵嫣然,隻是你過於死板,今日正好能向嫣然學學其中樂趣。”
悄然流逝的恐慌彌散在心頭,他迫切地需要用更親密的接觸感受她的愛意。
死板?
桑雲止記得以前南宮寒從前不是這樣的。
新婚之夜,桑雲止因是第一次放不開,南宮寒小心翼翼惜她如珍寶,生怕弄疼了她。
他說,“雲止,你給了我全部,我定會護你一世周全。你是上天給我的恩賜,此生有你一個足矣。”
不過五年,那些承諾便成了一個笑話。
桑雲止站在原地未動。
南宮寒手臂修長,一抬手就勾住桑雲止的下巴,將她整個人帶進旖旎的氣氛中。
柳嫣然軟了腰肢,用嘴叼了一顆葡萄,喂到南宮寒的嘴裏。
男人看向桑雲止,指腹劃過桑雲止細膩光滑的臉。
“雲止,取悅我。”
“南宮寒,你究竟當我是什麼?與那賤人一般的玩物麼?”
桑雲止眼裏滿是抗拒。
南宮寒眉目一沉,將桑雲止拉近,不允許她有一絲一毫地逃脫。
“你不願?”
“不願!”
桑雲止從未拒絕過他。
南宮寒沒來由生出一陣煩躁,他隻想狠狠地占有眼前的女人。
男人翻身將桑雲止壓在身下,發狠般去解開桑雲止的衣裳。
“啪——”
桑雲止收回手,看著南宮寒臉上的手掌印發愣。
這是她第一次對南宮寒動手。
南宮寒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場殺神,他若要動手,桑雲止毫無招架之力。
南宮寒脖頸間青筋暴起,儼然真動了氣。
桑雲止毫無退縮之意。
“王爺~”柳嫣然纏上南宮寒的勁腰,“姐姐又不是奇芳閣出來的,不懂這些樂趣也正常。”
“奴婢聽別人說,奇芳閣花魁娘子最擅洛神舞,姐姐若能得花魁娘子教習,定能技驚四座。”
男人死死盯著桑雲止。
“桑雲止,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,取悅本王!”
桑雲止偏過頭不語。
她如今見到他隻會心生厭惡。
讓她取悅南宮寒,她不如死了。
男人盯著桑雲止的側臉,心中像是壓了塊巨石,悶得難以呼吸。
南宮寒沉聲下令。
“來人,將桑雲止送去奇芳閣。”
奇芳閣是青樓。
桑雲止終於慌了神色。
“南宮寒!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!”
他沉默地看著暗衛將桑雲止帶走,手指不自覺動了動。
心裏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悵然若失,好似桑雲止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。
南宮寒想要將人追回來,可臉上的傷提醒著他,桑雲止愈發肆無忌憚了
他追加一道命令。
“包下奇芳閣後院,隻許花魁去給桑雲止教舞,其餘人不得靠近,派人好生照料。”
他隻是想磨磨桑雲止的性子,隻要桑雲止服個軟,學會賢良恭順,她還是他唯一的定安王妃。
桑雲止隻是暫時被嫉妒蒙蔽了,她這麼愛他,總有一天,會理解他的用意的。
南宮寒愈加煩躁不安,興致全無,自己穿好衣物準備出門。
柳嫣然滿臉諂媚地湊上來,他一把掐住柳嫣然的下巴。
“別用這張臉做出這樣的神情。”
男人暴怒未消,眉目如霜,令人不寒而栗。
柳嫣然痛極,顫著聲音求饒,“王爺,你捏痛我了,我是嫣然啊,我腹中還有王爺的孩子!”
南宮寒回過神,鬆了手。
他何時變得如此容易失控?
“本王近日公務繁忙,宿在營裏了,你在府中好好養胎。”
南宮寒頭也不回地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