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林知暖趁陸宴與眾人飲酒應酬，悄然離席，獨自走向空曠的露台。

夜風裹著涼意吹拂而過，她卻仍止不住微微發顫，連指尖夾著的香煙，都隨著壓抑的呼吸輕輕抖動。

她深深吸了一口，煙頭猛地亮起，映紅她蒼白的唇。

片刻後，一縷白煙才從唇間緩緩逸出。

尼古丁暫時撫平了情緒的褶皺，卻暖不了她冰涼的指尖。

她在焦灼中等待，每一秒漫長得如跨越了整個世紀。

身後傳來不疾不徐的皮鞋聲，一步步靠近。

林知暖倏然轉身，眼底剛燃起的微光卻在刹那間凍結——

來人不是顧辭遠，是陸宴。

她指節收緊，幾乎將細長的煙蒂捏碎。

為什麼來的是他？

難道侍應生沒有把耳環送到，沒有把話帶過去？

就在心緒翻湧之際，她餘光瞥見不遠處窗簾旁靜立的身影。

那雙棕色的純手工皮鞋，是她親自為顧辭遠挑選的禮物，國內尋不出幾雙。

他來了。

隻比陸宴，晚了半步。

“怎麼一個人在這兒？”陸宴走近，聲音聽不出情緒，“在等誰？”

目光如無形的蛛網向四周蔓延。

林知暖心念電轉：他為何能如此精準地找到自己？

這宴會上，究竟布了他多少眼線？

慌亂如潮水漫上心頭。若此刻顧辭遠暴露，兩人都將陷入絕境。

她強自鎮定，揚起臉，唇邊甚至勾出一抹淺笑，語氣半真半假：

“等我的情郎呀，不行嗎？”

“調皮。”

陸宴低笑，目光卻落在地指間明明滅滅的香煙上，“怎麼又抽上了？”

陸宴伸手便要奪她指間那半支煙。

林知暖手腕一轉，輕巧避開。

“陸宴，你什麼都要管嗎？”她揚起聲音，語調裏帶著刻意的嬌縱與挑釁，“把我和澈澈像金絲雀一樣關著，連一口煙的自由都不給我？”

“暖暖，”他眸色漸沉，“你醉了？”

就在這時，窗簾方向忽然傳來一絲輕響——是珠鏈流蘇相互碰撞的細碎聲音。

“誰？”陸宴目光倏地掃去。

林知暖心頭一緊，卻反而迎上前一步。

她深深吸盡最後一口煙，隨手將煙蒂扔進旁側的高腳杯裏。

燃著的煙頭觸到殘存的紅酒，發出一聲細微的“呲”響，旋即化作一縷青煙，消散無蹤。

她順勢用雙臂環住陸宴的脖頸，如藤蔓般柔軟卻緊密地纏繞上去。

仰起臉，將含在口中的餘煙輕輕噴吐在他臉上。

白霧朦朧間，她雙頰緋紅，眼波流轉，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沾染酒意的、蠱惑人心的豔色。

“你真是......”陸宴低歎一聲，呼吸明顯重了，“專會勾我的小妖精。”

他再難自持，低頭便吻住她的紅唇。

灼熱的吻一路蔓延，從唇瓣到脖頸，再到鎖骨，留下曖昧的痕跡。

林知暖在他忘情的親吻中，越過他的肩頭，望向那片窗簾——

簾後那道身影已然消失無蹤。

顧辭遠走了。

但願他聽清了，她方才那番“醉後真言”。

眼下，若想逃出這牢籠，必須先讓澈澈脫離陸宴的掌控。

晚宴還未結束，陸宴便帶著林知暖提前離場。

車內，她緊靠窗邊，盡可能與他拉開距離。

陸宴凝視著她疏冷的側影，想起不久前在露台上，她主動纏繞著他吐煙的模樣。

熱情與冰冷皆是她。

這女人身上，究竟藏著多少副麵孔？

他傾身靠近，試圖延續那份未盡的親密。

林知暖卻猛地將他推開。

“再碰我，我現在就開門跳下去。”她的手已按在門鎖上，語氣決絕。

“好，我不碰你。”他暫且退讓，聲音卻沉了下來，“可你剛才，分明不是這樣。”

林知暖瞪著他，胸口劇烈起伏：“你早就料到顧辭遠會來，對不對？帶我過去，就是為了和你演這場戲？”

“對，我知道。”陸宴的嗓音也結了冰，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負氣，“怎麼，你不敢麵對？”

“你隻在乎自己痛快，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？我成了你刺向別人的刀，那些人在背後會怎麼議論我？說我水性楊花，朝三暮四——這些難道就是你想看到的？”

林知暖把積怨已久的那股火氣，像是火山一般爆發了。

看著她暴怒，陸宴反而安靜了下來。

車廂內陷入死寂。

林知暖隻看著窗外，陸宴也沒在煩她。

直至車子駛入半山別墅，兩人再無一言。

車剛停穩，陸宴便快步繞到另一側為她開門。

林知暖不理不睬，剛彎腰下車，腳還未站穩，便被他一把打橫抱起。

“放開我！”她驚惶掙紮，陸宴卻充耳不聞，徑直將她抱進臥室，放在床上。

從宴會至今壓抑的欲望與怒氣一並爆發，他不管不顧地吻下，從額頭、鼻尖、臉頰，直至攫取她的雙唇。

林知暖奮力抵抗，卻終究徒勞。

直到陸宴的動作驀地停住，他發現她一側耳垂空空如也。

“你的耳環呢？”

林知暖下意識抬手遮掩：“可、可能是丟了。”

陸宴默然起身讓開：“先去洗澡吧。”

他走了出去，直接電話給助理。

“給你十分鐘，我要看到這回商業宴會現場的監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