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喬霧沒回答，隻是繼續整理著手裏的東西。

就在這時，門鈴又響了。

沈寂去開門，是花店和禮品店的送貨員，送來了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，和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。

“喬霧小姐嗎？這是您預訂的鮮花和禮物，請簽收。”送貨員說道。

沈寂看著那束熟悉的玫瑰和禮盒包裝，猛地想起了什麼！

“今天……”他愣了一下，“是我們第幾年的紀念日？”

喬霧看著他，忽然覺得很好笑。

他忘了。

他連他們在一起多久都忘了。

“霧霧，”沈寂臉上露出愧疚，“對不起，我這陣子太忙了，把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忘了。這些花和禮物，是你提前安排的吧？每年都是你記得……”

他走過來，想抱她，卻被喬霧避開了。

“今天專門空出時間陪你，”沈寂說，“你想去哪裏？我都陪你去。”

喬霧看著他，忽然想起係統說的那句話——

一周後，火災。

如今算算時間，她還有四天，就要離開了。

“好。”她說，“你陪我去幾個地方。”

喬霧帶沈寂去了他們所有約會過的地方。

第一站，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約會的那家老字號西餐廳。

喬霧走進去，找到他們當年坐過的那個靠窗位置，然後，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刀，對著桌角一個不起眼的、他們當年一起刻下的名字縮寫，狠狠劃了下去！

“霧霧！你幹什麼？！”沈寂驚愕地抓住她的手腕。

喬霧掙脫開，平靜地說：“舊了，不好看了。”

第二站，是他們一起考上大學後，在校園裏一起種下的那棵小梧桐樹，如今已枝繁葉茂。

喬霧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鋸子，對準樹幹，一下一下，用力地鋸了起來。

“霧霧，這是我們一起種的！”沈寂想上前阻止。

“擋路了。”喬霧頭也不抬，汗水混著木屑落在手背上，“礙事的東西，就該清理掉。”

第三站，是市中心那個著名的愛情鎖橋。

橋上掛滿了成千上萬把刻著情侶名字的鎖，喬霧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屬於他們的那一把，拿出鉗子，試圖剪斷它。

但鎖很結實，她剪得很費力。

沈寂一直跟在她身後，看著她反常的舉動，看著她冷漠的側臉，心頭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。

直到看到喬霧剪鎖剪得手指發紅，快要破皮，他才終於上前一步，拿過她手裏的鉗子。

“我來吧。”他說，用力一剪，那把掛了十年的鎖，應聲而斷，掉進了橋下的河水裏，瞬間被吞沒。

“好好的，怎麼突然想起把這些東西都毀了？”沈寂將鉗子還給她，眉頭微蹙，“這些不都是……我們的回憶嗎？”

“舊了。”喬霧說，“不想要了。”

沈寂皺眉，想說什麼，可就在這時，他的手機響了。

是洛晴發來的消息。

他看了一眼，然後對喬霧說：“等一下，我回個消息。”

喬霧看著他低頭打字的樣子，忽然想起十年前，她剛穿過來的時候。

那時沈寂因為洛晴和他哥哥結婚，痛苦得整夜整夜睡不著，靠酒精麻痹自己。

她每天陪著他，聽他傾訴，給他做飯，在他喝醉時照顧他。

他說：“喬霧，為什麼是你？為什麼在我身邊的，是你？”

她說：“是我，不好嗎？”

他說：“可我想要的是她。”

她說：“我知道。但我還是會陪著你。”

十年了。

她陪了他十年。

可最終，還是抵不過洛晴的一條消息。

最後一個地方，是室外滑雪場。

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的地方。

那天喬霧不會滑雪，摔倒了，正好跌進沈寂懷裏。

兩人離得很近，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心跳，然後，不知是誰先主動，他們吻在了一起。

那個吻很長，很溫柔。

喬霧以為，那是愛情的開始。

可吻到深處時，沈寂呢喃了一句：“洛晴……”

聲音很輕，輕到幾乎聽不見。

可喬霧聽見了。

她渾身僵住，然後推開他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。

沈寂也沒解釋。

從那以後，喬霧就明白了，他吻她的時候，心裏想的，都是另一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