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用公司給的最後五百塊,在城中村租了個單間。
毀容和失聲讓我找不到任何體麵工作,最後隻能去郊區工廠做夜班保安。
天黑上工,天亮收工。
疤臉能嚇退小偷,沉默是我的保護色。
楚月笙的電話和短信像索命的符咒,轟炸著我那隻破舊的手機。
我一次次拉黑,她就一次次換號。
內容從一開始的溫情脈脈,到後來的威逼利誘。
【阿嶼,江川導演病重,醫生說他的聲帶和你匹配度很高,你願意幫幫他嗎?】
【隻要你點頭,一百萬,不,五百萬,我馬上打給你。】
【周嶼,你別給臉不要臉!你真以為我還在乎你?】
我的親姐姐周晚,也成了她的說客。
【阿嶼,江導是你的恩師,你怎麼能見死不救?】
【你別忘了,當年是你自己發瘋,連累了整個樂隊,月笙一直幫你補償他們,你現在救江導,也是在贖罪!】
我看著那些字,心像是被鈍刀一片片淩遲。
最後,我將她們的號碼全都拖進了黑名單。
我以為,隻要我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躲著,她們總會膩煩。
可是,我錯了。
她們的耐心,比我想象中要少得多。
這天,我像往常一樣到工廠準備換班,卻被老板攔住了。
他將幾張鈔票狠狠摔在我臉上,眼神裏滿是厭惡。
「拿著你的臟錢,馬上給我滾!啞巴瘋子!見死不救的畜生!」
周圍的工友對我指指點點。
有人將手機戳到我臉上,屏幕上是刺目的娛樂頭條。
【昔日偶像見死不救,著名導演因失聲症命懸一線盼聲源!】
報道裏,江川躺在病床上,麵容憔悴。
而配圖,竟是我當年風光無限時,在舞台上唱歌的照片。
撰稿署名:楚月笙工作室。
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爆,疼得無法呼吸。
她竟用輿論,將我架上了道德的火刑台。
我沒有辯解。
彎下腰,顫抖著撿起散落在地的四百塊錢。
轉身,一步步走回那不見天日的出租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