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“就是黎可啊,英文名字。”
“不要跟爸媽講什麼英文,你總要先回來住兩天跟爸媽好好聊聊。過幾天,你就去接她。婚禮我和你爸爸都準備得差不多了,請了好多朋友。你放心,你的婚禮一定是最好的。”
薛振宇無奈地看著眼前的母子,正如自己預想的一樣,無論老婆怎麼跟自己爭吵,一見到兒子就一定會順從兒子的意思。前幾天的爭吵全是針對自己,想到這裏,他不由得開始皺眉。
“小哲,我和你媽媽順從了你的意思並不代表我們沒有顧慮,你還是個孩子,婚姻中很多東西不是你想象的那樣,婚姻是......”
“爸!”薛哲躺在沙發上,接過了肖月寒遞來的蘋果,一邊吃一邊說:“都什麼年代了,你們想得也太多了,快點讓我去上海吧。”
“可是,我們需要知道這個女孩的身世背景,她的家裏是做什麼的?這個總不過分吧。”薛振宇再次皺眉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什麼?”肖月寒猛地站起來,“小哲,你說什麼?她家做什麼的你都不知道?你們都結婚了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?她家人什麼時候跟我們見麵?”肖月寒的胸口一下下地起伏,掩飾不住激動的情緒。
“確實不知道,我從沒問過。她家人不同意我們結婚,她跟家裏斷絕了關係,基本上算是離家出走。再說,我娶的是她,又不是她媽,我也不在乎這些。”
“你不在乎?什麼叫你不在乎?不同意?難道我們的家庭會配不上他們嗎?斷絕關係這是什麼態度?這個女孩到底有沒有家人?是不是好姑娘?你什麼都不打聽清楚居然跟人家登記。你這個孩子,跟你媽一樣,腦子搞不靈清的。”薛振宇說著頭也不回地走進書房,“砰”的一聲關上了書房的門,留下了客廳裏的母子。
“媽,你看爸,總是這麼專橫,我剛回來就發火。”薛哲把手中未吃完的蘋果扔進了垃圾桶,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歪在沙發上。
“小哲,不是媽媽說你,你確實太草率了。你知道婚姻是什麼嗎?對我們的家庭意味著什麼嗎?好了,不說這些了。”肖月寒從身邊的手提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,說道:“這裏有些錢,你明天去接她吧,你爸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,明天就好了。”
薛哲回房間以後,肖月寒推開了書房的門。
“跟我們想得一樣,這個女孩肯定不簡單,家人都斷絕關係,肯定有問題。”肖月寒無奈地坐在沙發上。
“兒戲,簡直是兒戲。他以為是兩個小朋友過家家嗎?”薛振宇捂住胸口、喘著粗氣。
“身體要緊,你也別生氣了。事情我都辦好了,放心就是了。我們總不會輸給一個小丫頭,不管她是什麼來頭。”
“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兒子。”
“你別忘了,他是我們的兒子,而且是你唯一的名正言順的兒子。”肖月寒提高了音量,直視著薛振宇。
薛振宇吞下了想說的話。端起水杯,看了看手裏的藥片,把它吞了下去,眉頭始終緊鎖。
雨川總是多雨。翰文回到家裏,臉上依然帶著疲憊,翻著手機裏的通訊簿,當看到Coco的名字,翰文臉上閃過一絲微笑,撥通了Coco的號碼,麵對著落地玻璃窗外的細雨,將手機緊緊地貼在耳朵邊上。
“Coco,是我,翰文,你怎麼樣?”
“翰文,氣死我了。你說說小哲怎麼這樣,明明說好的,卻不來了。”聽到電話那頭Coco的聲音,翰文十幾個小時的疲憊瞬間消失,笑容更加舒展。
“臨時有變,我們會盡快去上海接你的。你會喜歡雨川,這裏雖然沒有上海大,但是很漂亮,距離上海隻有一個小時的車程,你要回去找朋友玩兒也很方便的。”
“上海好熱阿,我都不喜歡出門,你們定了什麼時候來嗎?”
“還沒定,定了會盡快通知你。對了,Coco,你有沒有比較正式的衣服?比如說,套裝或是長裙。”
“啊?”
“我的意思是說,你明天是第一次見家長。這裏不比澳洲,家長的思想一般會比較傳統,不能接受很暴露或是前衛的衣服。而且,你明天不要戴任何耳環,最好隻化淡妝。有一次你胃痛我送你去醫院,你穿的那件白T恤就很好,你那樣很清純,很可愛。”
“有那麼誇張嗎?我特意準備了一件低胸的紅色小禮服呢。”
“聽話,淡妝,不戴耳環,衣服要簡單,顏色也不要太鮮豔。”
“那好吧,準備一下等你電話。”
收了線,翰文的顧慮始終沒有打消,靠在牆壁上,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酸楚。可能因為自己的安靜不多話,讓這個自己追了兩年的女孩成了自己的弟妹。Coco始終把自己當成哥們兒,自己也沒有勇氣表達。對於未來的弟妹的生活,翰文很擔心。她可以適應這邊的生活嗎?翰文心裏畫著一個個問號,走到寫字台前,端起了秘書為自己準備好的黑咖啡。黑咖啡是他第一次約Coco時候喝的,是Coco最喜歡的咖啡。一個可以把這麼苦的咖啡喝得那麼幸福的女孩,讓翰文以後的生活與黑咖啡結緣。他永遠忘不了那天,她是那麼的美麗,翰文以為終於約到了她,但是與她同時出現在咖啡店的卻有七八個人,男男女女。Coco還問他會不會介意......
介意?翰文自己也納悶,做了兩年的司機兼保姆,為什麼從來沒想到“介意”這兩個字,隻因為想看到那個燦爛的笑容。
心裏的酸楚繼續蔓延,擴散。翰文的喜怒哀樂從不表現在臉上,但是此時,在一個人的辦公室,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。上一次這種衝動是得知自己回國辦事的那段時間,Coco和表弟戀愛、結婚的消息。這種衝動被大量的洋酒迅速溺死。
窗外的雨無聲地下落,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。翰文把自己蜷縮在大大的老板椅裏,看著窗外的雨;窗外的雨也看著他,卻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