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一瞬間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小李身上。
她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我看到她攥緊了拳頭,額頭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可她卻一直低著頭,死死盯著桌子上的鍵盤,就是不敢看我。
空氣,再一次凝固。
直到五分鐘過去,小李也沒有回應我。
那個曾經拍著胸脯說「陳姐你指哪我打哪」的年輕人,此刻卻畏畏縮縮地坐在工位上,恨不得整個人都躲在辦公桌下麵。
下一刻,一聲輕蔑的冷哼打破了僵局。
賀斯嶼得意洋洋地環抱著雙臂,下巴抬得更高了。
「陳月瑤,你就別白費心機了,還想挖我的人?」
他走到小李身邊,拍了拍她的肩膀,衝我得意道:
「我剛剛給小李漲了五百塊的薪水。」
「她是不會跟你一起離開的。」
「其他人也不會。」
而我看著背對著我不敢抬頭的小李,不由愣住了。
隨即,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席卷而來。
半晌,我沒忍住笑了。
笑的很諷刺。
我這一年多來的傾囊相授,替她扛過的所有黑鍋,為她規劃的職業藍圖,兩個人培養的默契和信任。
原來,還抵不過區區五百塊的漲薪。
她但凡有點骨氣,願意跟我走。
以陸修瑾的慷慨,看在我的麵子上,薪資至少上漲百分之五十,跳槽拿個幾千塊的漲幅輕輕鬆鬆。
更別提,我還有意培養她當我的左膀右臂。
日後,年薪幾十萬,甚至上百萬,也不過是時間問題。
可惜。
她選擇了眼前的五百塊。
眼看我挖人失敗,周圍的同事們也紛紛笑出聲。
「笑死人了,她還想挖人,以為自己是誰啊?」
「就是,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下場,誰會跟著一個隻配去大西北吃沙子的人?」
「小李做得對,五百塊也是錢啊,跟著陳月瑤,難道靠西北的風沙生活嗎?」
賀斯嶼聽著眾人的議論,臉上的得意更甚。
他看著我,高高在上道:。
「陳月瑤,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。」
「別太不自量力了。」
「你如果現在肯認錯道歉,我也不是非要跟你計較......」
可不等賀斯嶼說完,我卻徑直轉身,拿起我的紙箱,頭也不回地朝著大門外走去,沒有絲毫留戀。
見狀,賀斯嶼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。
他大概從未想過,有一天,我會用這樣一種頭也不回的姿態,離開他。
我走到門口,手剛搭上門把。
身後,卻突然傳來了許茜的聲音。
「斯嶼哥,月瑤姐她......她不對勁啊......」
「她怎麼走得這麼幹脆?這不像她的性格呀。」
「她......她是不是早就找好下家了?有人挖她?」
可賀斯嶼卻不以為然:
「挖她?」
「她除了幹活勤快點,吃苦耐勞一點,還有什麼別的特長嗎?」
聞言,許茜卻煞有介事地瞥了我一眼,壓低聲音道:
「那如果是月瑤姐她手上有什麼公司機密呢?不然她怎麼會這麼著急離開,甚至都不在乎有什麼後果?」
這句話,像一道驚雷瞬間劈醒了賀斯嶼。
「保安!給我攔住她!」
下一刻,賀斯嶼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,幾個保安徑直攔住了公司大門。
我頓時眉頭一皺,不悅道:
「賀斯嶼,你這是什麼意思?難道我還有沒有離職的權利了嗎?」
聞言,賀斯嶼卻冷哼一聲:
「離職當然可以。」
「但隻怕有些人手腳不幹淨,從公司拿走了不該拿走的東西。」
「為了以防萬一,我要檢查你的隨身行李。」
我正要解釋,他唇角一勾,直接將整框文件扔進碎紙機裏碎成渣:
「別在我麵前狂,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司的,你沒資格帶走,要走,就走得幹脆一點!」
他強勢地想讓我低頭服軟。
卻忘記我從來不是任由他支配的人。
既然如此,我也不打算告訴他,他粉碎的是能讓公司轉危為安的投資書了。
當初許茜在擬合同時標錯單位,害公司損失上億,哪怕我找到合作方減了一半的違約金,公司的資金鏈卻還是出現了危機。
我費勁口舌終於拉到上億投資,足以讓公司起死回生。
賀斯嶼還不知道,自己斷送了最後搶救公司的機會,也斷送了自己的未來。
離開公司後,我打電話給投資人,低聲下氣道:
「不好意思啊王總,公章錯了,合同要作廢了,您看什麼時候有時間,咱們再補簽一下合同?」
王總是業界泰鬥,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,要不是我曾在他心臟病發作時救他一命,恐怕這輩子也難有交集。
卻沒想到,電話那頭的老人疑惑道:
「小陳啊,你不是要去西北了嗎,我看你們公司發了公告,以後你的客戶都交給一個姓許的小姑娘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