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江時宴還在興致勃勃地翻看那條淺灰色羊絨披肩:
“溫姨氣質好,配這個顏色肯定好看。”
謝令儀僵在原地,血液仿佛瞬間凍住。
“媽?你覺得這條怎麼樣?媽!”
江時宴提高了音量,不滿地用手肘碰了碰她。
謝令儀回過神,聲音幹澀得厲害,她看著兒子:
“時宴,你還記不記得我生日是哪天?”
江時宴明顯愣了一下,隨即眉頭立刻皺起:
“你問這個幹嘛?你都多大年紀了,還過什麼生日?年年不都那麼過的嗎?有什麼好記的。”
“趕緊幫我看看這個,別扯那些沒用的。”
年年都那麼過。
也是,在她的記憶裏,她的生日似乎總是被各種各樣更重要的事情衝掉。
江序深的學術會議,兒子的家長會,甚至是一趟出行……
她總是那個被輕易忽略和犧牲的角色。
原來在她至親的人眼裏,她的生日是沒用的。
心口那股憋悶了許久的委屈和酸楚,猛地湧了上來,頂得她喉嚨發緊。
她看著兒子專注為另一個女人挑選禮物的側影,覺得無比荒謬和刺眼。
她轉身就想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。
“哎!你幹嘛去?”江時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。
“禮物還沒定呢!你又要鬧什麼脾氣?”
“放手。”謝令儀試圖掙脫。
“我不放!謝令儀你有完沒完?從幾天前開始就陰陽怪氣的!”
“不就是說了幾句溫姨好話嗎,至於嗎?”
江時宴的火氣也上來了,掙紮引得店員和其他顧客側目。
“我陰陽怪氣?”
謝令儀猛地甩開他的手,壓抑的情緒決堤,她顧不上場合,眼眶瞬間紅了。
“江時宴!我養你二十年,二十年!”
“你記得她生日,記得她喜歡什麼顏色,我呢?你記得我什麼!”
江時宴被她的爆發震了一下,臉上掠過一絲心虛,但很快被惱怒取代:
“你又來了!就知道翻舊賬!是!我們是忘了你生日,那又怎麼樣?”
“你天天圍著鍋台轉,除了做飯打掃你還會什麼?”
他像是找到了攻擊的突破口,話語變得刻薄:
“你看看溫姨!她能輔導我論文,能跟我聊前沿科學,能讓我在同學麵前有麵子!”
“你呢?你除了問我錢夠不夠花,讓我天冷加衣,還會說什麼?”
“當年要不是因為奶奶逼著我爸,他根本不會娶你,你就是一個占了位置的保姆!”
謝令儀踉蹌後退,像是被抽幹了全部力氣。
她眼前一陣發黑,呼吸驟然困難起來,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。
二十年的付出,最終在親生兒子嘴裏,變成了一句充滿鄙夷的“保姆”。
她抬起顫抖的手,朝著江時宴那張臉,狠狠扇了過去!
“啪!”
清脆的耳光聲在店裏回蕩。
她生他養他,最終卻養出來一個白眼狼。
江時宴被打得偏過頭,臉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指印。
他捂著臉,難以置信地瞪著她,眼中怒火燃燒。
他剛要發作,手機先響了起來,隻得先接通:
“爸?怎麼了?”
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,江時宴臉上的怒火瞬間被慌亂取代,聲音也變了調:
“什麼!哪個醫院?……好好好,我知道了!我們馬上過去!”
他掛斷電話,也顧不上臉上的疼和剛才的衝突。
一把抓住謝令儀的手臂,語氣急促:
“琳琳突然暈倒了,現在正在市一院,你要鬧脾氣也分個輕重緩急,我們先過去!”